段 华 | 人性光辉岂止温暖一方餐桌——花鼓戏《良心结》启示录

  人性光辉岂止温暖一方餐桌

——花鼓戏《良心结》启示录 

段 华

        康德说，有两种东西令他有加无已的赞叹和敬畏——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200多年后，李武国说：“我们有幸做食品，良心是起码的要求。让人们天天吃到放心食品，这才是千家万户的福禄寿。” 

        德语和汉语表达的是同一价值取向。仁者爱人，心忧苍生，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李武国何许人也？临湘市楚韵临湘花鼓戏原创大型现代戏《良心结》之主人公也。《良心结》取材于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湖南（临湘）十三村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国武的真实故事。生活中的李国武数十年如一日恪守诚信友善的传统美德，宁可自己蒙受巨大经济损失，也要倾心守护消费者舌尖安全。李国武那双被习总书记亲切握过的手，擎起的是一个民营企业家忧国忧民的家国情怀，托起的是高于法律底线的救赎麻木不仁者的公序良知。

        花鼓戏《良心结》剧组干的是良心活，台上涌动的是生活流。主人公李武国和原型李国武一样泥土般朴实，驴子般倔犟，炉火般热情，山泉般透明。作为李家村酱厂的法人代表，他对邻村的竞争对手王雪梅无私地施以援手，但是在坚持食品生产的卫生标准上，李武国却寸步不让，六亲不认。

       曾几何时，食药品界乱象频出，不少不法商家见利忘义，远有石家庄的三聚氰胺激起人神共愤，近有芜湖的幼儿被有毒食品所侵。不良商家的黑手引发家庭式食品安全焦虑症，人们举起筷子不知道要夹什么，夹荤的怕激素，夹素的怕毒素，喝饮料怕色素。家里地板再平也放不平一张倾斜的餐桌，人类放开了二胎，鳝鱼还在吃避孕药……

       民以食为天！食品安全关系到千家万户健康的今天和明天。各地政府职能部门的执法督查固然重要，业内商家像李武国一样捧出爱心、痛下决心、革除私心、坚守良心尤为重要。

       《良心结》就是紧扣“良心”这一关键词，以轻喜剧的样式艺术地诠释这一发人深省的严肃主题，《良心结》的结构精巧，冲突自然，人物设置独具匠心。全剧拒绝空洞说教，而是将戏剧冲突紧扣李家村与王家村一对同行“冤家”的市场竞争、技术开发、食品质量和最终的合作共赢来设置，而支撑这个结构框架的，又是一组惟妙且有些尴尬的人物关系。王家村酱菜厂法人代表王雪梅，曾是李武国的初恋，李武国妻黄小美对此念念不忘，耿耿于怀，而李武国偏偏瓜田还拔履李下还整冠，“一往情深”地斥巨资搭救王雪梅。常常是酱缸风波未平，醋坛又起惊涛，萧墙祸起，鸡飞狗跳，李武国在两个女人之间被折腾得身心俱疲，然而他锲而不舍地追求精神的高度，竭尽全力点燃人性的温度，用大地一般的质朴宽厚去书写乡情的深度，让倾斜的天平得以平衡，让倾斜的餐桌得以平稳，让李王两村的“联姻”花好月圆。

        《良心结》的编导没有满足于妙趣横生地讲好一个道德模范的故事，而是寓庄于谐，抽丝剥笋，解剖个案，深化主题。剧中三杯酒的情景设置和心理冲突细腻周密，编导用生活化的细节、语言，严肃地探究市场经济大背景下少数商者趋利忘义，游走在法律边缘甚至踩过底线的现状和原因，引导置身观众席的生产者、经营者随着跌宕剧情一起拷问商德，直面人生。

         编剧恪守“情节是人物性格发展的历史”之铁律，忠于生活，还原本真。剧中一组栩栩如生的人物都在特定的情境中透视真实的自我。王雪梅渴望企业兴盛以率村民致富，但在产品质量标准上心存不端与侥幸。黄小美渴望家庭富裕爱情稳固，对丈夫的“吃里扒外”自然忍无可忍，高参精明练达，珍妹子阳光浪漫，李子厚道梗直……剧中人物都围绕男一号的行动与思维而相互行动而放开思维，全剧人物都以各自性格对待剧中同一事物，以致于任何一对角色之间划连线都有可能产生以性格为动因的戏剧冲突，然而解决这些冲突的神器只有一个，那就是主人公坚守的良心。

        《良心结》的成功不仅在主题的开拓，同时得益于艺术的追求。据笔者浅见，至少有三点值得肯定。

        一是对传统艺术的执着坚守与大胆创新。作为国家级非遗，湖南花鼓戏和临湘花鼓戏均有其独特的传统特色，十分适宜表现喜剧性现代生活。《良心结》的编剧和导演深谙此道，将新时代发生的生动活泼的故事用传统的戏曲来艺术地展示。剧中大量运用戏曲化的手段，避免了常见的话剧加唱的尴尬与无奈。第一场装车的载歌载舞，第五场的三杯酒的人物心理节奏、音乐节奏和舞台调度都坚守并放大和创新了戏曲程式化的艺术魅力，让观众陶醉于观赏写意传神的中国戏曲所独有的审美愉悦之中。

        二是对时代特色的准确把握与诗意张扬。现代花鼓戏如旧瓶中的新酒，古树上的新花。《良心结》的艺术呈现处处可见时代印记、时尚元素。第二场那个“厂委会”就是颇具时代特色的妙构，一位赶时髦讲派头的高参，把时下官场的形式主义积弊搬到民营企业并发挥到极致。剧中手机、录音笔等道具的运用随处可见，“赶走狐狸精，消灭艾滋病”一类时尚语言俯拾皆是。

       三是各艺术手段的完美呈现和协调一致。全剧人物性格各异，类型多样，演员阵容可谓豪华，李武国饰者周回生憨态可掬，尤以心理冲突分寸拿捏精准见长。谢晓君所饰王雪梅内心世界异常非富，尤其是角色自作多情为“悦己者”容时荷尔蒙飙升神采飞扬令人拍案称奇。黄小美饰者王平成稳干练，既细腻刻画了城镇小女人的嫉妒多疑，又生动表现了当代女企业家的雍容大度。田既安自带“流量”，将一个三分油滑七分善良的高参演得活灵活现。音乐设计高端大气且颇接地气，旋律充满湘风楚韵。舞美设计精巧简约，如酱缸酱坛等具有浓郁地域和行业特色的文化符号用得恰到好处。

      《良心结》写的是酱菜故事，呼唤的是道德良心，坚守的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弘扬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全剧呈现的乡情美、乡愁美令人赏心悦目，由此而升华的人情美、人性美更令人们的灵魂得以洗涤。